七日前，凌晨。
“…………以上，就是这个样子了。怎么样？你还有别的问题了吗？”
“让我想想……”张伟想了一会儿。
“目前是没有了。”
“呼……”歌奈法松了一口气，打了一个哈气，“你是好奇宝宝吗？都已经问了我几百个问题了吧。烦死了。”
“这也是没办法嘛。现在先都问清楚，总比以后每次都要再问强一点。”张伟摊了摊手，“如果能有什么百科全书之类的可以参考就好了。那么我就可以直接读书了。”
“遗憾，这方面据我所知还没有人写过这样的百科。不过看你这样子，你倒是很适合写一本。”
“嗯。”张伟点点头，“我觉得也是。很难想象在现在这个知识的时代，这么一个广阔的‘学科’，居然会没有人想到去写百科。”
“哼，或许早就有人试图写过。但是要不就没有发表出来，要不就失败了吧。”歌奈法讽刺得笑笑，“你啊，还是不明白‘私有化的力量’对人性的贪婪有多么大的吸引力。”
“‘私有化的力量’吗？……”
“是啊。难道你没有觉得奇怪吗？”歌奈法握紧了一下自己的拳头，“在这么一个近乎完全建立在‘社会的力量’的世界里，居然会最终诞生出如此属于个人的力量。难道你觉得这是‘正常’的吗？”
张伟一边沿着夜晚的街道，从一个路灯下慢慢踱步到另一个路灯下，从一个阴影踱步到另一个阴影。“可能不是吧。因为从某种意义上，或许我们人类的社会的根基就是人类本身的脆弱。人的本身有强有弱，但是哪怕是最强的人，也不会比一个平均的人强上很多倍。最强的人，被伤害之后也会和一个平均的人一样流血，衰老之后也会像一个平均的人一样削弱，劳累的时候也会像一个平均的人一样迟缓，痛苦的时候也会像一个平均的人一样失措。一个平均的人，靠种种方法也可以杀死一个最强的人。因为如此，人皆心存畏惧，对每一个另一个人的恐惧。也正因如此，人类才会结成社会，寄希望于‘社会的力量’。这是来自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力量，而非个人本身。”
“但是，我所目睹的那个力量不是那样的。而是来自于个人的力量，足以抵御千人的力量。让我根本想不到只靠我的话应该如何反击的力量。”
“没错，就是因为这样的力量和人类的社会，人类的本性的格格不入，很多时候，我们被称作‘异类’。”歌奈法踩在路沿的石砖上，轻步跳跃着跟着张伟前进，看向张伟。“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？”
“…………”张伟沉思了片刻，摇了摇头，“抱歉，我不知道。”
“如果只是用这样的简单的思考，就划分‘你方’与‘我方’，‘正常’与‘异常’，也未免也太过于儿戏。而且甚至也不合逻辑。这样的变化，对未来究竟是有意的，还是有害的也难以预料。历史上人类因此犯过了太多的错误，我不能就这样给出一个答案。更不用说，就立场而言，恐怕现在留给我的选择也不会太多吧。”
歌奈法抬起头，看着路灯边环绕飞行的飞蛾，“说的也是。除了疯子，哪有管自己叫做‘异类’的啊。”
“不过要我说一些个人的，并不客观也并不理性的看法的话，我其实很喜欢这样的力量哦。”
“哦，是吗？说说看。为什么？”
“其实理由的话也很简单。因为只需要一个人就可以了吧。人在演化中选择了社会，但是我个人的感受的话，人同时在内心深处其实也保留了对于社会的厌弃。每个人，或多或少，都有些渴望一个人就足够了的能力吧。一个人就足以生存，一个人就足以获得幸福，一个人就可以获得智慧。不，不是厌弃，倒不如说是‘超越’吧。超越自身的极限，超越来自于‘非我’的桎梏。非要说的话，也并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吧？”
“真是足够自私的想法。另外你其实是有点自闭症吧。”歌奈法立刻接着否认，“不，你这么健谈，肯定是我想多了。”
“归根结底，人还是做不到排除‘我’的因素来思考的吧。任何自以为能做到的，都是虚妄而已。这也是没有办法呢。”张伟叹了口气。
“话说回来，不知不觉居然到早上了呢。”张伟看向远方。
“虽然太阳还没有升起，但是早餐摊已经上班了，真是辛苦啊。”张伟转过头，“要不我们现在先吃早饭……啊，对了，差点忘了你现在不需要吃东西。”
“你还真是一分钟都忘不了吃东西。难道你是隐藏的大胃王吗？”歌奈法忍不住吐槽道。
“才没有，你不需要吃东西所以感受不到。我可是昨天早上，不，前天晚上开始就还什么都没吃过呢，中途还有不少运动。我现在其实已经饿得都要昏过去了呢。完全是靠着意志强撑着才能站得起来。”
“哦？把自己形容的这么凄惨真是不害臊啊。”
“总之，人吃饭是理所当然的，连这样理所当然的事情你也要说可就实在太不讲道理了。”
点了一碗豆腐花，同时加了糖浆辣酱和韭菜花。又甜又咸又辣，没错，这就是超越了豆腐脑的桎梏的甜咸辣豆腐脑！
“为什么我感觉你在很失礼的玩弄食物。”歌奈法干脆得盘腿坐在了桌子上。
“玩弄食物也是食物的乐趣的一部分嘛。”张伟直接承认了玩弄食物的事实。
“算了，随你了。不过说到食物，你有想好在哪里落脚吗？住酒店？还是睡桥洞？这我可帮不了你。”
张伟用勺子在豆腐脑里来回搅拌，把本来成型的豆腐脑搅拌成一碗渣滓。“酒店的话，现在的资金根本支持不了多久。睡桥洞还是算了吧，不过我其实有办法了。我认识的一个人大概可以供我借宿。”张伟小心得控制音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对着空气说话的精神病。
“哦，你的朋友？”
张伟皱了皱眉，“要说的话，不算是朋友。不过，他应该可以信任。”
歌奈法无所谓得耸耸肩，“既然你有办法了，那我就不多过问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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